第十章 战前动员

杨铁诚第二次来到7连，第一次来，闷宝在睡觉。

“你心让鬼迷了，枪不见了，你为什么不来找我，一个人摸进鬼子的阵地，你不想活啦？”杨铁诚骂道。

闷宝不说话，静静地听着。杨铁诚看了看门口，除了警卫，没有旁人。如同教训儿子一般，狠狠地训了闷宝一顿，对闷宝的关心和爱护，溢于言表。

“杨师傅，7连，除了我和九个班长，别的弟兄都没上过战场，你给7连的弟兄讲讲，拼刺刀要注意些什么？”闷宝说道。

“光说不练，没用的，马上就要打仗了！”杨铁诚回答道。

“不行，要讲！我听荣誉1师的老兵说，在忻口会战时，少部分国*军弟兄，担着刺刀不忍心往鬼子身上扎，被鬼子刺死了，这样的事绝对不允许在7连发生。”

话音刚落，方旭走进掩体，杨铁诚向方旭敬礼。

方旭说道：“如何激励新兵杀死日本鬼子？这个问题让连排长无比头痛！”

“我把弟兄们召集起来，杨师傅，你给兄弟们讲讲吧！”闷宝说道。

“我只会讲如何杀鬼子，别的不会讲。”杨铁诚说道。

“别的不用你讲，有方副连长，最后给7连鼓一次劲，很快就要上战场了！”闷宝说道。

方旭又好气又好笑，在心里说道：“滑头，我们都帮你干完了，你做什么？”

营长和团长到师部开会，还没有回来，弟兄们都在等待命令，准备跟日本鬼子决一死战。

方旭集合队伍，闷宝渐渐习惯自己的军衔和职务，在军官和士兵面前从容自如。

“到了战场上，就算你不杀日本鬼子，日本鬼子还是会杀你，所以，为了你和你的弟兄们能够活得更久一些，你必须多杀鬼子！”闷宝说道。

方旭和杨铁诚在心里啧啧称奇，互相对视了一眼，仿佛在说：“这是谁教他的？”

闷宝见士兵专心致志地听，于是，胆子更大了，继续说道：“我们对面的鬼子，是坂垣师团中村旅团，自忻口会战以来，这股鬼子的手上粘满国*军将士和父老乡亲的鲜血，见了他们，千万不能手软，看见一个，弄死一个，为我们600团英勇殉国的三位团长和弟兄们报仇，为死难的同胞们血恨。”

7连的官兵心潮澎湃、群情激愤，恨不得立刻向鬼子的阵地发动冲锋。战前动员的效果如此之于好，闷宝自己都惊讶，这些崭新的词汇是如何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？闷宝稍微一想，明白了，长时间和柳峥嵘、高和、方旭这些热血知识青年在一起，被他们感染了。

刺刀、梭镖、长矛的训练，运用于实战，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训练好。日本鬼子练习刺杀，有专门的防具和护具，士兵很容易在训练的过程中掌握刺杀的要领。

国*军缺少防具和护具，通常情况下，国*军的士兵对着草人练习刺杀。如果士兵没能身穿护具彼此间进行刺刀对抗练习，那么到了战场上，刺刀很难发挥作用。

“最简单、最直接、最有效的方式就是以命换命，如果鬼子要用刺刀扎死你，你也用刺刀扎死他，一命换一命，同归于尽。”杨铁诚说道。

闷宝和方旭同时一愣，这算什么打法啊，纯粹就是自杀式攻击。向着鬼子明晃晃的刺刀冲锋，不躲避、不格开鬼子的刺刀，鬼子向着自己捅一刀的同时，自己也向鬼子捅一刀。确实能够弥补国*军士兵因缺少护具导致训练的不足，但是，这也太阴损了。

“老杨，你刚刚讲的都是和鬼子同归于尽的招，我不是怕死，我想多杀鬼子，为死难的同胞、为阵亡的弟兄报仇，还有没有别的招？”其中一个士兵问道。

“有啊，你们石连长，手榴弹掷得又远又准，枪法也不错，你们只要练到石连长这样的程度，一样可以多杀鬼子。”杨铁诚说道。

“老杨，马上就要打仗了，没时间练，对面的鬼子，从七七卢沟桥事变到现在，手上染满中国人的鲜血，我就想杀狗*日*的，至少拉一个垫背。”另一个士兵说道。

“看到鬼子的碉堡了吗？用炸药包炸，碉堡附近还有坑道，拉响手榴弹，扑向鬼子的坑道。”杨铁诚回答道。

士兵们不再提问，傻傻地看着闷宝。7连的士兵，就闷宝和九个班长上过战场，其余军官和士兵不知道战场有多残酷。

“弟兄们，日本鬼子有武士道，不怕死，我们只有比他们更不怕死，才能打赢日本鬼子。小鬼子在我们中国的土地上无恶不作，火烧我们的村庄、抢劫我们的矿产珍宝、杀害我们的父老乡亲、强*奸我们的姐妹……半个中国沦陷，我们的同胞正在日本鬼子的欺压下生存，不把日本鬼子消灭了，我们中国人能过上好日子吗？”方旭慷慨激昂地陈述道。

不等士兵做出反应，闷宝说道：

“弟兄们，二塘阻击战，我们600团顶住了日本鬼子两个联队长达两天的进攻，日本鬼子久攻不下，派部队迂回到我们团的侧后方，准备前后夹击我们。邵团长亲自带领一个连的弟兄迎击日军，身中两弹不下战场，继续指挥战斗，直至壮烈殉国，团副和副团长在前沿阵地指挥战斗，相继牺牲。长官都不怕死，我们当兵的更不应该怕死，我会冲在全连的最前面，为弟兄们做出表率。日本鬼子的战斗意志很顽强，只要我们国*军的战斗意志比日本鬼子的战斗意志顽强，日本鬼子就是软蛋、就是怂包！这是我的老长官柳峥嵘告诉我的，现在，我告诉你们！”

600团的将士，都知道柳峥嵘的故事，为了不拖累步兵连，为了使步兵连跳出鬼子的包围圈，从担架上滚落悬崖。

只要是团队都有自己的灵魂，有的灵魂恢宏大气，有的灵魂卑微轻贱；有的灵魂坚毅顽强，有的灵魂畏首畏尾；有的灵魂凶残暴戾，有的灵魂仁厚慈爱……团队的灵魂是团队的指挥官和核心成员精神气质的体现。

面对日本鬼子自上而下、坚固、完善的防御体系，国*军的将士们，没有胆怯，没有畏战，有的，是对侵略者切骨的仇恨；有的，是对国家、对民族的责任。

团长和营长从师部开会回来，来到前沿阵地，将士们立刻走出掩体，整齐地排在战壕里。

“闷宝，到营部开会！”3营长说道。

“是！”闷宝回答道。

“交给你了！”闷宝说道。

“是！”方旭回答道。

3营长和闷宝的身影消失在战壕的转角处，方旭说道：

“放心吧，闷连长，我保证，不会有士兵摸出阵地，越过战场，去日军的战壕杀哨兵！”

7连的弟兄哈哈大笑，不由自主地向日军的阵地望去，眼中充满杀意。

3营长传达了杜长官和戴师长的命令：战斗将在凌晨6时打响。